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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德晚报消息（记者 蓝青文/图）
【引子】 “柔可剪丝裂绸不粘不滞，钢可断铜剪铁一气呵成”，这是人们对于传承两百多年的蕉城区霍童“仁记”剪刀一直保持着优异品质的最佳认可。此外，经久耐用也是它被周遭群众追捧的原因之一。
“仁记”剪刀采用精钢锻造、细炭淬炼，配以36道工序、700多次下捶等古老精细的程序。由清朝至民国这段时期，是霍童“仁记”剪刀的鼎盛时期。凭借其过硬的品质，不仅吸引了八闽各地的客商云集霍童设站收购，“仁记”剪刀更是通过各个港口销往东南亚各国，一时间霍童剪刀业生产相当兴旺，仅一条街上就有16家剪刀铺。然而，令人遗憾的是，由于原材料的缺乏及后继乏人的尴尬，如今“仁记”剪刀正在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。
走在霍童街头，随便拉住一位乡亲唠嗑，谈天言语中，十有九人都会十分自豪地和你聊起霍童的剪刀。的确，霍童的“仁记”剪刀诞生至今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，它出品的每一把剪刀都经久耐用，“其利断金”。而今，霍童本地及其周边乡镇不少人家还依旧使用着自家那把已“服役”数十年历史的“仁记”剪刀。
循着丁丁当当的敲击声，记者找到了位于霍童中街的“仁记”剪刀铺。剪刀铺位于一座颇有年头的临街老房内，铺面很小，铺内3名工匠正在埋首赶工，他们手下用的工具简单而古老，似乎浸透了百年时光。郑国辉是这家剪刀铺的负责人，也是主要的工匠，另外两名工匠则是他的父母。一年到头，他们都守着这个老店铺，在作坊的叮当声中，守着祖传的那一份基业……
【故事】铜币一剪为二 “仁记”剪刀方可上市流通
“‘仁字’剪刀的历史要追溯到两百多年前的清朝嘉庆年间。”郑国辉和他的父亲告诉记者，当时，霍童林家有元封、元洪两兄弟，南下泉州，拜当地剪刀名匠为师，学了一身制剪好手艺。拥有了精湛的制剪手艺后，两兄弟并不贪恋重镇泉州的繁华，毅然回乡设炉生产，并将手艺代代传承了下来。由于林家的剪刀不但刀口锋利无比，而且经久耐用，顿时名声扬遍闽东北，福州、长乐、连江等地的客商纷至沓来，红火的生意让林家剪刀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。
林家剪刀的红火带动了霍童的剪刀业，很快，霍童就出现了多家剪刀坊，为了和其它剪刀作坊区别开来，林家在铺面前悬挂了一面一尺宽、五尺长的木匾作为标志，上书：“老铺，正仁字号，信房祖传，名记剪刀”，“仁记”剪刀也正是由此得名。为了保持“仁记”剪刀的声誉，所有的“仁记”剪刀自有一套合格标准，也就是所有的剪刀除了要求精钢实料、松紧适度外、在上市前都要将二枚铜币相叠置于刀口，只有将铜币一剪为二的剪刀方可上市流通。
“民国时期，我爷爷曾代表当时宁德地区的剪刀艺人上省城参加制剪大赛，当时他拿着我们的‘仁记’剪刀，先剪了一块厚铜片，然后再用同一把剪刀剪棉布，同样一气呵成，中间毫无粘滞，顿时技惊了四座，把奖牌捧了回来。”虽然现在已没有了铜币可用来检验剪刀的锋利，但是小时候父辈讲的故事深深地印在了郑国辉心里。
【变迁】百年前远销南洋 鼎盛时霍童街成“剪刀街”
在小小的剪刀铺里，郑国辉和他的父母每天都要不断劳作11个小时，但每天仅能打制出8把剪刀，而这8把剪刀往往早在数日前就被顾客预订了。但是，在百年前，“仁记”剪刀的抢手程度远胜于今日。
由清朝至民国这段时期，是霍童“仁记”剪刀的鼎盛时期。凭借其过硬的品质，不仅吸引了八闽各地的客商云集霍童设站收购，“仁记”剪刀更是通过各个港口销往东南亚各国，一时间霍童剪刀业生产相当兴旺，仅一条街上就有16家剪刀铺，整条霍童街成了“剪刀街”，从业工匠50多人，日产约150把，年产五六万把。“我爷爷也是那个时候进“正仁记”学艺的。”从记事起，郑国辉一家便终日与剪刀相伴，“爷爷出师后，我们就代代从事这个剪刀业了。”
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，给“仁记”剪刀几乎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。战争及海外出口的受阻，让“仁记”剪刀销量大减，越来越多的人纷纷改做它行。1948年，霍童“仁记”剪刀生产者只剩19人，年产量不及2000把。1956年，稳定的环境使“仁记”剪刀年产量一度增至7000多把。但在随后的“大跃进”期间，剪刀业被合并到农具厂，由于产品被挤，原料供应渠道受阻，加上民间技术成果得不到专利保护，“仁记”剪刀的生产关键技术随之失传。
原料匮乏后继乏人 “仁记”剪刀恐成永久记忆
“我们‘仁记’剪刀一直沿用百年老工艺，纯手工打制，所以不但剪刀钢利非常，而且十分耐用，用个二三十年没问题。如果钝了，重新磨磨又是一把利剪。我们只要打得出来就不愁销路。”虽然目前生意较好，但是郑国辉的口气却并不欣慰，“我们‘仁记’剪刀可能就要在我们这一代断了。”
“首先这个做剪刀的原料就很缺乏。”谈起“仁记”剪刀的未来，郑国辉满脸的无奈，制剪的基本原料如今是越来越难得到。“像现在的钢材都是地条钢，根本不能用来做剪刀，太脆了，我们都要去废品收购站找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钢材制品。而且现在的人都不用木炭了，木炭的产出也愈来愈少，但是我们又必须用木炭来烧烤这个炉火。”
原料的匮乏已经让剪刀铺的支撑越来越困难，而后辈对制剪的兴致缺乏更是让“仁记”剪刀的传承路看起来异常艰难。“孩子根本不学。”自己的儿子不愿意学习制剪的手艺，不愿意再走上这条祖辈走了几代的制剪路，是郑国辉最头痛的事，“有时候逼的急了吧，他就吼出‘打死也不学’这样的话出来。唉！其它几家‘仁记’也都是这种情况。”
据悉，沿袭至今，霍童街上只有3家剪刀铺，一共才5名工匠。“不久的将来，霍童溪畔浸透百年时光的‘仁记’注定将成为人们的永久记忆。”郑国辉遗憾地说。
【对话】
记者：霍童的剪刀业有着兴盛的曾经，除了“仁记”外还有其它许多剪刀作坊，“仁记”剪刀是凭借什么优势从中脱颖而出呢？
郑国辉：我们“仁记”剪刀都是纯手工打制，采用精钢锻造，刚柔并济，“柔者丝绸帛锦一剪到底不粘不滞，刚者铜块铁线一剪分割刀口不缺”。而且经久耐用，如若刀口变钝，只需重磨，立即锋利如新，所以不论百姓还是以前的“达官贵人”都很喜欢用我们的“仁记”剪刀。
记者：能够做到刚柔并济，“仁记”剪刀的技术关键究竟何在？
郑国辉：一方面是我们在选料上一直很坚持，不是好钢不用，而且在每一把剪刀的刀口上我们都钳有精钢。此外，我们在淬火这一过程很讲究，火候拿捏的要好要准，多一份则太脆，少一份就太软。
记者：现在“仁记”剪刀手艺面临着消逝的危险，有想通过什么途径让它能继续传承下去吗？
郑国辉：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，原料问题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，除非找到好的替代品。另一方面，我们的下一辈坚持不学，我们也没有办法，孩子有自己想走的路，现代社会也没道理再硬逼着子承父业。
